第二十二回 整治河道-海虎第二十二回
第二十二回 整治河道
京杭大运河一般认为是隋炀帝开凿的。其实隋朝大运河只是利用了已有的渠道进了改建和修补,这一点正如秦始皇之于长城。所以,很多前人的功绩也就记在他俩身上,自然很多骂声也记在他俩身上了。
隋炀帝当初开凿运河的目的就是北上对付蒙古——“约架”,南下游山玩水——“约妹”。但是,自从运河开凿之后,隋炀帝统治下的每个行省都可以从水路到达。自此之后,每个封建王朝都不曾离开过依靠这个运河所建立起来的漕运制度。由于大运河涉及多个河道,比如黄河。黄河在过去又经常泛滥,改道,所以大运河并不是一个稳定、持续不断、统一的体系。它的治理也让历代统治者头疼。今天我们甚至能够通过运河的实际情况的大数据,看出当时王朝能否有效的统治各个地方,能否有效的把江南的物品运动到北方,甚至地方势力的暂时高涨和朝廷的暂时软弱,于是运河成为反映当时经济和政治的晴雨表。
大明王朝本来建都南京,但是朱棣上台之后,迁都北京。迁都北京的主要原因有两个:1.建都北方能够捍卫北疆,有效的号令全国。建都北方的王朝一般国祚比较长,建都南方的王朝一般国祚比较短。2.从他自身安全讲,北京是他起家的地方,更熟悉,更安全一些。所以,大明王朝就形成了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南北两立。依托大运河的漕运就成了国家的经济命脉。“漕为国家命脉所关,三月不至则君相忧,六月不至则都人啼,一岁不至则国有不可言者。”由于明王朝关闭了海运,漕河就成了京城和江南之间的唯一的交通运输线。粮食、蔬菜、水果、家禽、木料、瓷器,军需物品都经过漕河运送到北京,整个王朝期间依赖如此,从未中断。随着漕运的发展,漕河两侧兴起了不少工商业城镇。“帆樯如林,百货山积”,“官船、客船骈集,最称繁盛”。
漕河名为转输运道,实为咽喉。咽喉最为重要,但也是个神经集中且敏感的部位。漕河也是如此。在漕运制度上,存在着职权交错、政出多门的问题。既设有漕运总督,也设有河道总督。本意是一个管运输,一个管修河的。结果,漕离不开河,河也离不开漕,两个系统职权交错,人事纠葛,推诿扯皮,加剧内耗,弄得连首辅老张都出来劝架:“窃谓河、漕如左右手,当同心协力,以期共济。”所以这里漕河的内容,也分为两回,一回为整顿河道,一回为漕运治理,原因也在于此。
明代漕河南起钱塘江口的杭州,中经苏州,应天,扬州、淮安、徐州、兖州、东昌、河间、天津等,直达通州,全长三千余里。漕河连接的重要河流有钱塘江、长江、淮河、黄河、海河等水系,水文情况十分复杂。漕河必须依靠黄河水的灌注,同时它也是黄河水宣泄的一条重要渠道。“欲戴皇冠,必受其重。”黄河虽然给漕河带来了充沛的水量,但是也带来了严重的水患。黄河的改道、洪峰、淤塞、泛滥、干涸、溃决等,无不严重影响着运河的能否正常通航。永乐、宣德年间,朝廷十分重视漕河治理,数十年间,漕河基本通畅。但正统以后,吏治腐败,负责河道、漕运的官员玩忽职守,河备久驰,何患日深,影响漕运,虽朝野震惊,漕运高官罚俸免职,但于漕河治理和运输终是无事无补。
居正执政时,黄淮害漕已经非常严重。老张深以为忧,下决心治理,并将治理漕河作为自己一生最重要的功业之一。当时,治理漕河的主张很多多,河槽尚书吴桂芳主张修复黄河故道,总河都御史傅希挚主张堵塞决口,束水归漕。潘季驯则认为“筑堤防溢、以堤束水、以水攻沙、以清刷黄”。张居正对潘季驯的治河方略颇为推崇。不过,说起张居正和潘季驯之间也有一段不打不相识的故事,也体现了张居正任人用人的独特魅力。
潘季驯,字时亮,号印川,今浙江湖州人。潘家兄弟四人,潘季驯是老四,一门四虎,纷纷中举入仕。嘉靖四十四年,黄河决口,他临危受命,被任命为总理河道,治理黄河。隆庆年间,张居正反对高拱开胶莱河,支持工部尚书朱衡开泇河,潘季驯反对张居正的意见。张居正想寻求潘季驯的支持,没想到老潘只坚持真理,不畏权势。结果,隆庆五年十二月,被人弹劾工作失误,造成漕船倾覆,漕粮损失惨重,被罢了官职。当时就有很多人认为老潘丢官,就是得罪了张居正。老潘心中对此次被诬罢官也义愤难平,多年以后仍耿耿于怀。
“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。”张居正虽然大力经营胶莱,严肃整饬纲纪,虽一时有效,但无法从根本上改变黄河泛滥,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。经过连续的挫折,特别是胶莱修河无效,大工难竣,促使了张居正在诸多治河主张之中进行比较,重新抉择。从万历四年起,逐渐的倾向于吴桂芳、潘季驯的引淮入河,以水攻沙,以水力清浚河口淤塞的方案。张居正还将河道与漕运两套机构合并,减少扯皮、牵制、内耗。万历六年,张居正任命潘季驯右都御史兼工部侍郎接替病逝的吴桂芳总理河槽。张居正就是这样的人,一旦认准你了,把能给你的都给你的,而且还要加倍给你,对戚继光如此,对潘季驯也是如此。不但对潘季驯赋予全权之责,还命令户部、工部保证经费,不能克扣。同时,授予老潘有专疏奏劾不法官吏的权力,凡是老潘参劾的,老张都准奏,都办,都重办。只要把事办了,就是宠溺你。老潘也不负老张的期望,带着副手江一麟豁出命来干,结果王一麟还真把命豁出来了,因为辛劳过度卒于任上。老潘自己亲自上手,亲自监督,准备类似今天洛阳铲的“铁锥筒”,插入堤坝十几米深处,勾出深处的泥土,已检验大堤的用土和质量。从徐州到淮安五百的大坝,老潘一段一段检验,直到符合要求,才能放手。为了纪念潘季驯的功绩,在今天的湖州博物馆还有他的半身铜像,在湖州还有一座潘公桥。
万历八年,潘季驯因以治河有功,升为工部尚书兼都察院左副都御史,后改为南京兵部尚书。张居正对潘季驯有知遇之恩,不但使他的才华得以施展,而且对其后任精心挑选,使他的事业得以延续。潘季驯对张居正也怀有感铭之情,“伏念季驯潦倒余生,谬蒙拔擢,感激图报,不自分量,欲收全河之功,以报殊常之遇”。一个当权首辅、一个人品耿直、执着事业的技术专家型官员,基于彻底整治漕运、建设水利的共同愿望,精诚合作,结下了相知相信的真挚情谊。当张居正死后被清算抄家之时,潘季驯仗义执言,为居正家人鸣不平。因此,自己也被人弹劾为张居正的私党,被神宗黜落为民。二人的际遇不禁令人唏嘘不已。临漕凭吊,只有滔滔的运河水不停奔流,仿佛在为二人呜咽不止。
明代中期,漕运败坏当然存在着黄、淮两河冲击,堤坝崩决,运道淤涸,风浪太大等客观因素,但也存在着漕运体制机制不合理,纲纪松弛,陋规丛生的人为因素。张居正又是怎么来整顿漕运的呢?
且听下回 整顿漕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