采蘑菇-采蘑菇论坛幻兽帕鲁互动地图
山里长大的孩子,从来不缺少山珍,尤其是野山菌。 在东北山里,能一年采到头的是木耳。父亲背着用树皮编的背筐,一路直奔王老八沟西山、张货郎子南山,那里的沟沟岔岔里有几棵风倒木,父亲都记在心里,不多时就湿了半截后背、泥了两条裤腿回来。我把苇席打开,扫掉沾在席子上的蘑菇渣,把一些过了火候的木耳挑出来——它们稀滑得像一摊鼻涕,就是晒干了也薄得像纸,浅黑中透着一点枯黄,一碰就碎掉了。 每年最早见到的是是花脸蘑,伞面是颜色不一的浅紫色、锗粉色,与书上说的“鲜艳的蘑菇都有毒”类似,大人们都吃,我也没见过谁吃了头晕、嘴麻的,只是我不喜欢,因为它们吃起来有一种淡淡的农药味。 我自己常去采的是松蘑、小黄蘑。离家最近的北山就有一片落叶松林,林下是黄澄澄的松针,伞面铜红、内里明黄的松蘑,三三两两地站立着;成片的小黄蘑,有的含羞地低着头,有的俏皮地歪着脖子,似乎在齐刷刷地叫着“快带我回家吧!”而父亲是不屑于采这两样蘑菇的:吃到嘴里都打滑,半天采不了一筐底……这是他的理由,但也躲不了家家户户炒松蘑时的那种辣味,呛满了整个小山村。 一次能采得最多、用时最长的是元蘑,吃过早饭,带上一个大饼子,父亲就开始进山,去的是东北沟的“黑瞎子背”,天黑才能回来,收获一背筐、有时外加半编织袋的元蘑,偶尔还带回来一些圆枣子。这时母亲就准备两个菜、半瓶散白酒。父亲用七钱杯,不多不少喝上3杯。一向寡言的他倚墙而坐,脚底板惨白地皱缩着,满意地咂咂嘴,讲着上山的趣闻:跟着的小狍子,吓飞的山鸡……又讲起爷爷小时候的故事:一棵倒地的枯树上长满了黑亮亮的木耳,旁边还挨着一棵大树,爷爷高兴地一把一把地拽着,把背筐放在那棵大树上,突然树身一转,爷爷被扔下了二三十米的山坡,摔晕了过去……等到悠悠转醒,一条大蛇“咻咻”地吐着蛇信子,昂着头俯视着爷爷,吓得他磕了3个响头,一路歪斜着回到家。 这些故事讲的次数多了,我从一开始不相信,要刨根挖底,到敷衍地不动声色,手脚麻利地捡拾着蘑菇中的树叶杂草,把有虫眼的挑出,再撕成一条条,利于除虫和晾晒。等到太阳照拂、微风轻扫苇席时,家里的老母鸡也来帮忙捉虫了。 父亲还采过榆黄蘑、松香蘑、猴头、松茸,这是我在山里从来没有采到过的。越是稀有的蘑菇越难以在饭桌上见面,都送了人或是卖了钱贴补家用。 前两天在河滨散步,一些白皙圆润、披满纤毛,犹如“旺仔小馒头”的蘑菇跃入眼帘,我高兴地拍照并发到朋友圈,有朋友说“马勃有毒,触碰奇痒”。我庆幸因为感觉它太过可爱,小心地没有触碰而伤到自己。今天又去散步,特意换了一身白花裙,抱着去见“馒头精灵”的希翼,却发现它已不见踪影。我在那片林荫下找了许久,找到了许多更小的蘑菇,却再没有我相册里面曾经出现过的美丽身影。 作者:郭冬梅掌上延边APP编辑:朱海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