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弃疾:灯火阑珊处的惆怅与强国梦(辛弃疾灯火阑珊处散文)

辛弃疾,字稼轩,山东济南人,一位南宋的官员,军事将领,也是一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!他一生创作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诗词,其诗词风格多雄健豪迈,悲歌慷慨,是豪放派诗词的著名代表人物之一,与苏东坡齐名,号称“苏辛”。我们可能耳熟能详的记得一句名句: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。这一句,就出自于辛弃疾的名作《青玉案.元夕》。
青玉案.元夕
东风夜放花千树,更吹落,星如雨。宝马雕车香满路。凤箫声动,玉壶光转,一夜鱼龙舞。蛾儿雪柳黄金缕,笑语盈盈暗香去。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。
这首词作于宋淳熙二年或元年,即公元1174或者1175年。当时的南宋,正在面临着北方金国强敌压境,国势日衰,而南宋当朝的统治阶级却不思恢复,偏安于江左,沉湎于歌舞享乐,以粉饰太平。而作者极力主张北伐中原,收复失地,然而却面对主和派反对,遭遇弹劾,最后无奈归隐山居(江西带湖),于此深感壮志难酬,抑郁、忧伤而不得志!

这首词写的是元宵之夜的热闹、繁华、光鲜的庆祝场景。作者通过“花千树”“宝马雕车”“凤箫声动”“鱼龙舞”等,寥寥数词,几个景物,描写得精彩纷呈,把南宋那种表面繁荣的景象很好地表现出来了!比如,写烟花,“东风夜放花千树。更吹落,星入雨”。好像春天的东风吹来,一夜绽放了无数花朵,光鲜美丽,流光溢彩!当烟花飘落的时候,那些烟花沫子像密集的流星一样落下。然而,对于先知先觉的人来说或总是痛苦的,作者辛弃疾便是如此。作者是一个弹劾而隐居流落的官员、将领,有一腔报国之志、奋勇御敌一腔热血,却无处请缨,只能弹劾隐居在野,进而充满了无尽的落寞、抑郁和唏嘘!因此,这首词,就不仅仅是写上元夜的热闹、欢乐的庆祝,与此相反的是,更重要的是,作者用奢华的词汇描绘上元夜的热闹、繁华正是一种讽刺,即民族国家处在危难之中,南宋的统治者却依然沉醉于歌舞升平之中,奢靡享乐,粉饰太平,可谓是自欺欺人!

这个热热闹闹的元宵庆祝之夜,在充满暗香和笑语的女子游行队伍中,作者却发现一个特别的女子。她似乎迥然不同,或许打扮长相惊艳,或许是有所心思、忧心忡忡.......总之,她给作者留下来深刻的印象!在人群中,作者的目光一次次地观望着她、搜寻着她、打量着她,似乎要从她那里读来一些什么、读懂些什么以及了解些什么。然而,最后她还是随着热热闹闹的游行队伍消失在人群中了!作者或许感到一些失望和惆怅。几个片刻后,在他偶然不经意间的一回眸,却又发现那个女子,她处在一片灯火幽暗、暗淡的地方,她默默无闻,若有所思,静处安然!在作者看来,似乎,那个“灯火阑珊”的暗淡、幽暗的地方并不适合她在那呆着。

我们已经不知道作者是否真的看到并描写了这样一位女子,也许,这个女子只是一种虚构的文学艺术形象!也或许实在有这样一位女子,她让作者感到特别,而又似乎又有某种心灵、心情的契合。不管怎么样,我想有一点是重要的,毋庸置疑的,那就是——从某方面来说,作者描写的这样一位女子,可以说其实就是作者的一种替身、化身、映射、隐喻!为什么这么说呢?诗句“众里寻他千百度,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。可以说作者通过这样一种比较隐喻、曲折的方式正是潜在地表现了作者的一种心思,抱负和志向——那就是作者虽然被弹劾,归隐山居,偏居在野,但身隐心不隐,身在曹营心在汉,作者仍然强烈地希望从鄙陋的乡野被朝廷召回,担当大任,奋勇御敌,恢复失地,安抚人民,挽救国势,从而真正实现报国之志!但正如诗句所说“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。那短暂的回眸一视,作者似乎幡然了悟,原来,作者依然偏居于乡野,默默无闻,寂静无声,于是壮志难酬,志向,抱负皆茫然,于是充满了落寞、惆怅和唏嘘感叹!苏轼有一首词《卜算子.黄州定慧院寓居》,里面有一句:“惊起却回头,有恨无人省。拣尽寒枝不可栖,寂寞沙洲冷”。这一句可以说与“蓦然回首,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”表达了相似的文学艺术效果及其思想感情,有异曲同工之妙!总的来说,作者写人群中的那位如有所思、独立静处、偏居一隅的特殊女子,可以说其实就是作者的化身、转借,它非常巧妙、隐含地把作者强烈的报国之志以及壮志未酬的惆怅、落寞、忧伤的思想情感很好地表现出来了!

总之,这首词,一方面写上元夜的热闹、奢华、繁荣,看似挺好,而实则是一种反讽、批判和警示,在民族国家危机之时,南宋的统治阶级依然过着纸醉金迷、醉生梦死的生活,偏居江左,一味求和,不思恢复,却不知这样离国家危亡也就不久了!另一方面,正是在上面的前提背景下,作者通过写那位如有心思、落寞女子,又巧妙而隐含地表现了作者的一腔志向、抱负以及壮志未酬的落寞、惆怅和抑郁。所以,这首词,语词精炼而绚丽,寥寥数语,就勾勒出上元之夜庆祝盛景,写得精彩纷呈、美轮美奂!然而,于这首词而言,更重要在于,作者在这繁华“美丽”的背后所隐含、表达的思想感情!所以,这首词既有轰轰烈烈的喧闹张扬,却又有低吟浅唱的忧思含蓄,这二者形成鲜明强烈的对比。正是这样一种对比,就体现了作者的思想情感和精神!似乎,所有的美丽背后都有一种潜在而短暂的忧伤。所以,如果说这首词有什么深刻、内涵、隽永“美”的话,我想一种是凄美,另一种,也是更重要的就是壮美。而这二者,无疑都归于作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