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滕王阁序》七字句在语法上有“秘密”,看似平凡,其实奇崛(滕王阁序第七段原文)
从《滕王阁序》的七字句上可以看出王勃超常的驾驭语言的能力。
下面从现代语法的角度,来分析一下其中的七字句,或许可以发现其审美“秘密”。
《滕王阁序》全文共含8组七字对句,其中有6组七字单对句:
2组四七(七四)偶对句:
物华天宝,龙光射牛斗之墟;人杰地灵,徐孺下陈蕃之榻。”
都督阎公之雅望,棨戟遥临;宇文新州之懿范,襜帷暂驻。
从语法结构上看,它们可分为两大类,一类复句,一类是单句。
复句的句型是:某某某+而+某某某。
如“襟三江而带五湖”:“襟三江”、“带五湖”是动宾结构,构成两个句子,“而”起并列作用。
再有“潦水尽而寒潭清”:“潦水尽”和“寒潭清”是主谓结构,同样构成两个句子,而“而”起承接作用。
前者在文中仅此一例,而后者占了三例(见前文句)
这种句型看似是两个三字句的叠加,但加一个“而”字,使得其音步被拉长,节奏也就因此缓慢下来,显得既明快又稳重。
“而”连接两个三字句并非王勃的独创,包括前人和“四杰”中的其他三人(杨炯、卢照邻、骆宾王)在其骈文作品中也都有使用。
但是这种句型在他们的文中会偶尔出现一两组,而不像王勃那样,使用得那样普遍与灵活。
单句则是主谓句。
其中最平常的是“台隍枕夷夏之交”、“龙光射牛斗之墟”这种,即两字主语+一字谓语+四字宾语。
其中,谓语可以是动词如“枕”、“射”,也可以是形容词如“尽”(“宾主尽东南之美”);四字宾语则由两字定语+一字中心语构成以“之”为助词的偏正结构。
这种单句句型结构匀称,具有一种平衡之美,在王勃的其他骈文作品中也时有使用。但与杨、卢、骆比,王勃对此的使用频率倒不高。
平常句式用得少,那么这种“少”又就使得这种句型在整篇文中相对显得奇崛。
最不平常的则是千古名句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了。
不讲意象、意境,单看句式都够惊人的。
“与”、“共”作为并列连词,连起4个两字名词,“头”很重,而动词偏正结构“齐飞”与形容词偏正结构“一色”作谓语,连个宾语都没有,显得“脚”很轻。
但是,恰恰是在讲求整饬、稳定、平衡的骈文中,出现了这种“头重脚轻”的奇崛句式,才足以抓人的眼球!
在杨、卢、骆的诗序作品中,这一经典句式也偶有出现,虽然没有这个句子那么家喻户晓,但在文章中也显得特立独行,非常之“扎眼”。
还有另一个主谓句也非常有特色,那就是“都督阎公之雅望,棨戟遥临;宇文新州之懿范,襜帷暂驻”句。
这个七四偶对句其实是由两个主谓句构成。出句和对句中的前七个字其实并非独立的句子,而是主谓句的主语部分。
这个主语部分分别由四字定语“都督阎公”、“宇文新州”和二字中心语“雅望”、“懿范”构成名词性的偏正结构,由助词“之”连接。
而谓语部分“棨戟遥临”、“襜帷暂驻”则是动词性的偏正结构。
这种七四偶对句在骈文作品中本来就十分少见,而用七个字作句子的主语,这种情况更是少之又少,所以显得与众不同。
悦华在其他文章中也不止一次地分析过,这个句型大概是“不得已而为之”下的产物。因为“宇文”是个复姓,所以“宇文新州”要用“都督阎公”来对,这样,无意中就拉长了文字的长度。
不过,七字和四字的配合,也显得非常协调。
以上即为从语法角度对《滕王阁序》中的七字句的分析。
下一篇悦华还会写《滕王阁序》,还会分析其中的七字句,不过想从语用的角度来看它们。




